喜欢舒国治的人,大概心境都有相通的地方。我爱看舒国治的游历和通透的文字,妄想借用他的书,拨开一点城市的郁结,因为我们大多数人,无从适应远离城市远走高飞的日子。城市就像偌大的宿主,我们有时痛恨它限制了自由,但在此间终其一生。 心境的自由,不是想想或来几次自助游就能获得的,乃在于小处着眼。譬如走路吃饭睡觉大小便之类的寻常小事,皆可深究,皆可令舒国治写出大块文章。这倒颇有些“老僧吃饭便是吃饭睡觉便是睡觉”的禅意了。“放眼望去,何处不是走路的人?然又有多少是好好的在走路?”“因熟睡,许多要紧事竟给睡过了头,耽误了。然世上又有哪一件事是真那么要紧呢?”舒国治在意此等小事,挣钱购房结婚等诸多大事反而视而不见,“有了流浪心念,那么对于世界不多取也不多予。睡的空间,只像自己身体一般大,最后根本无所谓翻身了。”想想也是,折腾了一辈子,归根结底不就是吃饭睡觉这档子事么? 这大概就是为人称道而不可得的简单生活。缘何不可得?所求外物太多也。所以时常慨叹压力大、感觉累。“常常念及累之人,旅途其实只是另一形式给他离开都市去另找一个埋怨的机会。他还是待在家 里好。”即便要出门也是旅游,不是流浪。很多人没法子理解舒国治的流浪艺术:“纯粹的流浪。即使有能花的钱,也不花。” 口气执拗、不容置疑。五十多岁的人了,还带着可爱的孩子气。舒国治,脸瘦、腮瘪、腿长,无名指比食指长,据说这样的人审美一流感觉敏锐。写字于舒国治来说,只是游荡之余的副业,或者说是他另一形式的流浪。而多数人,于其执着的事物本身之外,又赋予过多的意义和企盼了。舒国治早年以小说《村人遇难记》惊艳台湾文坛,却若惊鸿一瞥,跑到外面的世界晃荡去了。 不喜欢这种“狼突豕奔”生活之人该怎么读《流浪集》(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8月)?有时舒国治也很安生,一壶茶,便能消磨一下午。他讲吃烧饼喝茶喝咖啡就和你读周作人写的苦茶、野菜和乌篷船一样,能松弛一下路上堵车心里也堵的心态。不能实际地让日子远走高飞,借舒国治的文字放飞一次也可略抒胸臆。(京华时报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