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杉

    5月1日是个大日子，这一天，创业板退市制度正式实施。这是中国股市的一个里程碑，标志着优胜劣汰制度的建立，有利于股市成为资源有效配置的场所，同时也会促成股市投资文化的革命。

    长期以来，A股市场退市制度形同虚设，上市公司鱼龙混杂，重组题材股得到投资者追捧。为获得暴利，股民追逐内幕消息，期盼一夜暴富，但多数人却梦断黄粱。炒题材，成为中国股市的投资文化。这种文化的形成，与中国人好赌天性有关，更与市场内在激励机制有关。审批制导致上市困难，而上市后退市亦难，“壳资源”就变得宝贵，乌鸡变凤凰的事情就有吸引力。炒题材的股市文化不仅造成投机风气弥漫，而且为上市公司圈钱创造更多讲故事机会。

    中国股市很像中国大学，都是混日子容易入门难，许多公司上市后即出现业绩变脸，但垃圾股依然能够在股市中混下去，并通过不断制造重组题材吸引资金热炒，即便净资产为负值也能圈到钱来。主板如此，开办不久的创业板也好不到哪去。

    上市即变脸，让创业板沦为“套现板”，这充分说明创业板开办时的功利性。一方面“丰富”了多层次资本市场，监管者有政绩；另一方面，为PE和股东套现提供新通道，多开了一个圈钱机器。创业板缺陷暴露无遗，实施退市制度成为关键。

    4月20日深交所正式发布《深圳证券交易所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》，将退市要求落实为《上市规则》的具体条款。该规则丰富了创业板公司退市标准体系，明确提出不支持通过"借壳"恢复上市，这也强化了退市制度功效，避免"壳炒作"。

    创业板退市标准体现了“多元化”特点，若能严格执行，无疑起到市场净化功能。从标准看，目前创业板中尚无公司会在短期内退市，但退市制度已经对创业板市场产生了深远影响，并由此可能引发资金向主板成长股转移。4月23日，也就是深交所宣布实行退市制度后的第一个交易日，创业板指数大跌5.25%，30只创业板个股跌停。

    创业板退市制度实施后，也必然推动主板市场完善退市制度。与创业板相比，主板市场绩差股更多，但因退市标准过于简单，主板公司往往通过补贴或资产重组即可躲过一劫，得以苟延残喘。统计数据显示，已公布2011年报和2012年一季报公司中，每股净资产低于面值的A股共有126只，其中，每股净资产为负数的A股共有35只。能否让这些差公司退市，就成为主板改变投资理念的重要步骤。4月23日创业板大面积跌停表明，只有建立优胜劣汰制度，才能影响投资者决策，才能建立投资蓝筹成长股的市场文化。

    当然，要让投资者放弃投机心态，建立长期投资理念，仅有退市制度是不够的，还需相关改革政策加以配套。

    其一，尽快结束IPO审批制。

    尽管结束审批制困难重重，牵扯到方方面面利益，但监管者参与投资价值判断，既扭曲市场功能，也鼓励造假活动。由于投资者要承担公司退市风险，而证监会却代替投资者进行股票价值判断，那么投资者很难形成自主决策、风险自担的理念。这反过来也会影响交易所对退市制度的执行，因为牵扯到审批者的政治利益和法律责任。此外，只有充分增加供给，让市场自主选择公司，才能让绩差公司尽快浮出水面，使公司估值回到合理水平，退市制度效率才会提高。

    其二，强化责任追究制度。

    退市制度虽可起到净化市场作用，但投资风险却由投资者自担，这显得不够公平，毕竟公司上市是经过发审委批准的，是经过中介机构调查推荐的，因而这些机构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目前已有投资者赔偿制度，但执行强度有待提高。一旦退市公司存在造假行为，应鼓励投资者索赔，并规定上市公司承担有限责任同时，参与造假的相关个人承担无限民事责任。只有增加造假成本，才能降低造假几率。

    其三，建立做空机制，让市场自净化。

    引入做空机制，让诸如美国浑水公司这样的做空者进入股市，鼓励个人和机构以盈利为目的进行打假活动，通过做空造假公司来实现市场自发的净化功能，从而弥补监管者精力不够和能力不足造成的监管真空。

    创业板退市制度实行是中国股市刮骨疗毒的第一步，也是完善股市制度的重要一环，但仅有退市制度并不能让中国股市成为公平而有效的市场。在改革市场制度同时，尽快将证监会职能回归到单纯监管者位置，才能避免利益输送，让股市参与者各就其位，各负其责。（作者为《中华工商时报》副总编、经济学博士）

    （文中观点为个人观点，仅供参考，不构成指导建议）